膳食按照周盈的建议重新调和了一遍,菜一上齐,周盈就被一只大盅吸引了目光,那盅里碧绿绿的,一根根粗细匀称的面条浮在点缀了菜叶和肉片的汤汁里,清淡的模样让人极有食欲,闻着也让人觉得食指大动。
“尝尝看,我本打算做给你吃的,这下有人做得更好,想必味道也不错。”
方才李氏在这里废了半天口舌,不过就是说了一堆挑拨之词,现下王嫣所言,寥寥数语却句句切上要点,让周盈一下子有了不少头绪,连连称是。
周盈闻言,道:“再忙乱也不过是些院中的鸡毛小事,怎好意思麻烦堂嫂。”
周盈黑着脸,僵着身子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未果,只得闭上眼继续自己麻痹自己:他……就是个……孩子……
卢修越提着灯笼从外面回来,等候半夜的夫人王嫣忙迎上去,卢修越刚坐定,手边就有人给碰上了一杯热茶,他从容的抿了一口,握着茶盏在杯中氤氲的热气中蹙眉凝神。
三夫人被他这几句话说动了,亦觉得心中没有先前那般愧疚,思来想去竟觉得这样的安排对周盈确实不算亏待,她虽是周家主母亲生嫡女,然母亲却早ຉ早病逝,如今孤身一人在府中,没有母亲打算,日后也只能随意找一个中等人家嫁了,又怎比得上嫁到เ卢氏去风光呢?
卢氏人走后,周茹在府中大闹了一顿的事儿,周盈亦有所耳闻,但她只大闹了一顿ู就安心准备出嫁了,这般懂ฦ事态度让周盈总觉得有些怪异感觉。
“紫苏?”
卢修远立即否定道:“不可,你不过一个人怎能抵得住他们,贸然如此怕是要丢â了性命的。”
周府的这一夜平静如斯,卢府的这一夜却并不安稳。
灵儿从后厨中刷完了所有的盘子,腰酸背疼地往住处走,冷不防瞥见修竹院的大门口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影,被吓了一大跳,壮着胆子走上去一看,竟然是只穿着寝衣的卢修远。
这个时辰看见孤身一人的卢修远,灵儿觉得很是诧异,这才想起今天一早少夫人就回娘家奔丧去了,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轻声唤了一声:“公子?”
卢修远偏头看看她,没搭理她,眼神一直看着面前花径中的小路,似乎ๆ在等人回来。
他在等谁,灵儿心知肚明,却禁不住被眼前的景象迷惑。
月光下的卢修远,一身白色衣袍独立,俊逸的面容被月光撒上了一层如水的银色,愈发显出一种神秘又迷人的气质。
忍不住身后抚上他如画一般的容颜,若是不是那场不测,他才该是这个家族中最显赫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中用,成为整个士族的笑柄。
卢修远的眉头因为ฦ她的碰触皱起来,扬起下巴来躲开她的手,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讪讪地收回手来,见他穿着单衣站在那里有些瑟瑟发抖,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外面天凉,灵儿送你回去可好?”
卢修远摇头,嘴里不甚清晰地蹦出几个字,仔细听听,说得是:“不……等盈儿。”
灵儿心道,她回家去了,若是等她回来,你还不早就冻死了,便诓他道:“少夫人在房中呢……盈儿回房中了,我也扶你回去可好?”
这话果然有效,卢修远听说周盈在房中,不用她扶着,自己就往回走,灵儿跟在后面,进了院子之后喊了几声“奶娘”没听见有人回应,便又去敲奶娘的门想让她起来照ั看还没睡的卢修远,听到屋里奶娘的鼾声时,她差ๆ点就要敲上门扉的手指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从前就听闻奶娘睡觉沉,不是大动静经不醒她的,若是不叫醒她,这院中就跟没有人一样。
没有人,只有她……和公子。
灵儿收回欲敲门的手,放轻步子回到卢修远的房中,刚ธ进门就看见卢修远正在生气,嘴里叫着“盈儿”,整个ฐ房间都被他给弄得乱七八糟。
灵儿心头忽上一计,哄着他道:“公子你先到床上等着,奴婢去给您叫少夫人来可好?”
卢修远闻言安静了不少,灵儿便将他扶到床上去乖乖做好,自己้则转到เ了另一间,打开了周盈放衣服的柜子。
烛光掩映,黄衣美人婀娜而来,对着坐在床沿安静等候的卢修远灿然一笑,朱唇轻启,婉转如歌:“夫君,盈儿来了……”
随着她的走近,卢修远平静的眼神中闪现出些许光彩,朝她抿唇一笑,愈发让她不能自持,款款向他走去。
修竹院的灯,悄悄地熄了。
背后一阵冷风窜过,周盈莫名打了个寒颤,才恍然自己睡着了,赋儿正趴在她对面睡得口水流流,周盈见天要亮了,忙伸手将她晃醒,让她赶紧ู回去别再给旁人瞧见了。
赋儿走了不多时,周家的人就陆续地来了,上下又是一阵忙活,等到从祖坟那里回来,已经是晌午了,周盈回来这一趟只为奔丧,家中的老少也都打过照面了,就想着赶紧回卢修远是不是生她的气了,却被一脸严肃的周老爷叫住,让她到书房中ณ来一趟。
周盈将素服换下,来到书房中时,周茹和她娘也在,周盈一看这阵势就猜到了七七八八,等到周茹她娘一开口,当真就做实了她的想法。
看着周茹脸上的别扭和依然如故的傲慢,以及她亲娘强装出的七分为难三分歉意,周盈只觉得这一幕搞笑得很,明明都不是什么เ有演技的人,非要来演什么身不由己的苦情戏码,来这一趟没觉得多少理解万岁,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笑话。
等到周茹她娘将本就不多的演技发挥得一点不剩,黔驴技穷之际,一直沉默的周老爷终于发了话。
“都是自家的亲姐妹,又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既ຂ在卢氏过得不错,这事也不必追究什么,今日让你二娘和小妹给你赔了礼,这件事之后就谁都不能再提了。”
一句话就把这么เ大的事儿揭过不提,周老爷这种明显护短的表现让周盈对这个ฐ本就没多少温情的家又生出了几分厌恶,但还是给足了他们父女母女面子,答应就此揭过后也没再多留,找了个理由后便回了卢府。
进了后院后周盈就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平日里往后院来得人也不多,但像今日这样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的确有些奇怪,等到เ走到修竹院门口时,周盈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一层。
虽然隔着紧ู闭的大门,还是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院子中有哭声,还是个ฐ女子的哭声,周盈伸手推开大门,院子里的几个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来,其中ณ一个火急火燎的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正在哭得那个则抬头跟周盈打了个照面,竟让周盈很是稀奇地想起她是谁来了。
这不是先前在卢修远身边伺候着,后来被她打发走了的那个灵儿么?
周盈慢慢走近院中,淡笑着问道:“娘也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奶娘闻言忙道:“无事无事,不过是丫头手笨,我训她罢了,她就哭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卢夫人一句“不必瞒了”给压回去,讪讪地闭了嘴站在一侧。
卢夫人一贯的威แ严让周盈每次面对她时都觉得压力山大,今日尤甚,愈发不知所措。
“将东西拿给她看。”x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