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地步王墨儒也没法再伪装,将裹在头上的衣服一把扯下,露出本来面目,说道:“你一再阻我财路,还问我意欲何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墨儒憋了一肚子气,见他当面挑衅,脑筋没转过来,怒道:“遇见你又怎样?”
凡是稍微有点经验的赌徒没有刚进门便下场赌的,他们总是要先观察观察,瞧瞧众人的路数,更重要的是要瞧瞧牌路。
各赌坊间赌博方式不一,有的是先下注再摇盅,有的却是摇盅后不允许再下注。王墨儒见这赌坊属于前者,听出骰盅里的骰子是个ฐ“五六六”的超大点,也不张扬,跟着众人下了注。
马车停后,庄氏慢慢地下了车,站在地上,把小梦瑶紧紧地拥在怀里。
良久ื良久庄氏才对焦大鹏道:“阁下说的是,是该走了。”庄氏说着放开了小梦瑶,开始脱她的衣服。
焦大鹏一直低着头,席中虽也给他留有座位,但他对庄氏说的话犹如充耳不闻,还是站在伏安身后,看起来倒真如一个亲随一般。闪舞网庄氏看在眼里,暗悔自己说话太过鲁莽——原来焦大鹏到此也有其迫不得已๐的缘由。
伏安在庄氏身边坐了半天,见她还是如之ใ前那般,眼神空洞洞的,丝毫没发觉到身边多了自己这个人。望着她白得透明的手掌,大着胆子便伸手握过去。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除了向王妈妥协,向所谓的命运妥协,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一边是她们母女的性命,一边是她的贞洁、荣辱,庄氏最终会作何选择,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准。
这几天里庄氏母女过得比较悲惨,张员外也没好到哪去。自打那天从翠仙楼中回来,他的心里便满不是滋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可他视那ว些女人都如过眼云烟,丝毫没把她们放在心上。按理说张员外也是悦美无数,可不知怎的,偏偏对庄氏夫人念念不忘。
但是庄氏还是很有礼貌地摇摇头道:“不疼了。”
庄氏知道王妈必有下文,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给她来个不理不睬。
张员外深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担心,他知道杜先生一向最守时,可他也没办法,他不能让庄氏有丝毫的怀疑,相比于稍稍迟到些,他更知道弄砸杜先生交代下来的事是什么后果。张员外走到屏风后时见长几上已摆了好几个苹果核,心中更是害怕,这说明杜先生已๐经等了有些时间。张员外听人说,杜先生不仅在等待的时候会削水果,生气也会削水果,在想要杀人之ใ前更是会削水果。杜先生已๐经削了这么多苹果,他是不是已经生气了?还是他要结束谁的生命?
杜先生似乎知道张员外来了,也似乎ๆ不知道张员外来了,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张员外一眼,他甚至连手中ณ的苹果都未瞧上一眼,但削下来的苹果皮还是那ว样又细又薄。杜先生始终目视前方,他的眼睛就像他的刀法一样毒,任何假的、不和谐的、令人厌恶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看着庄氏时却好似总是带着赞许的目光。
张员外见庄氏母女走进后厅,急忙又跑到客厅门口迎客。他刚站稳脚步,就瞧见管家带着一人向待客厅走来。待二人走近些,张员外也顺着台阶走下来,拱手对着来客道:“不知刘管大驾光临,张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管家见张员外落了座,开门见山地说道:“杜先生听说员外新得一位美貌的佳人,可有此事?”原来这位刘管家是杜先生的管家,怪不得张员外见了他那般害怕。
“担待不担待咱再两说。你到เ底有什么事就请快说吧,但是张某有言在先,自古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白纸黑字上写的,你想赖账恐怕也赖账不了。”
“……”张员外闭目不答,七百两ä银子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庄氏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只恨无缘一睹她的芳容。此次让张员外得到了这么个机会,他怎肯放过,只给周奎来个不理不睬。
庄氏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床上,语气冷冰冰地道:“早就劝你戒赌,你就是不听……”庄氏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庄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劲,眼皮耷拉下来,目光直勾勾地发了一会儿呆:七百两银子她二人就是变卖房产也凑不够,凑不够银子便得交人,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为什么เ偏偏要让她碰到,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张员外哪里肯依,口中ณ不住地道:“再来一把,最后一把,最后一把……”
周奎架不住众人劝,本就有些活心,不愿意走。众人这么一说,他更觉有理,如今自己้手气这么旺,张员外开出“双地”,他都能开出“双天”应对,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梦瑶蹑手蹑脚๐地下了床,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可就在她从床上下到地上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竟踢了床腿一脚。庄氏和熊姥姥察觉到床晃悠了一下,都急忙坐起身来查看,庄氏见是小梦瑶下了床,问她道:“怎么了?要解手?”
熊姥ณ姥哈哈一笑:“你们娘俩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老太婆就省心喽。你那点银子还是留着给小梦瑶买好吃的吧。”熊姥ณ姥说完,又对庄氏道:“一会儿我多熬点粥,你给大奎端回去点。昨天他喝多了,早起喝点粥能ม好受些。”
庄氏一笑道:“嗯!只有那么一点疼,不过妈妈一会儿瞧过大夫就好了。”
庄氏被小梦瑶拉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心中直想告诉小梦瑶:“那叔叔真是个好人。”
伏安见说话的这人果然是之前见过的庄氏夫人,只是如今她满面的淤青,憔悴了很多,已不复当年满面春光的神情。可新伤旧伤之下,她那标致的脸蛋依旧ງ秀丽,尤其此时又娇滴滴地如梨花带雨般地轻泣,让人瞧过更加心痛。
庄氏被这一拳打的跌坐在地上,那ว小女孩也“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那伙计见说这才将众人让到屋内,众长工ื也不用伙计动手,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将几张桌子拼到เ一起,齐刷刷็地坐下等伏安。众人才坐好没多久ื,伏安便打屋外进来了。
没一时酒菜上齐,众长工ื如风卷残云般便将酒菜都吃完。伏安见状尤恐大伙儿没吃饱,又点了些别的酒菜。
他的高名望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海上销金窟的所在,更因为ฦ他颇富传奇的一生。然而随着他的名望越来越高,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大,知道他身世的人反而越来越少了。大家对于他的忌惮已经让众人不敢再讨论他的是非,不敢再直呼他的大名,现在的世人只知道他叫“杜先生”,只知道他是六界中最强的暗杀系能力者。
焦大鹏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且是其中最引以为荣的一位。
“怎么会无名无姓呢?”王墨儒以为那暗杀者不肯告诉自己,又说道。
“好!朋友,就算你真的无名无姓,我们今后要怎么称呼你呢?”王墨儒瞧了一眼庄梦瑶,试图用“我们”来缓解“我”的尴尬。
“当真!”庄梦瑶根本就没有发现那ว美妇人的脸色已变。
“不后悔,姐姐……”
“姐姐说的是,妹妹这一高兴,倒分不清主ว次了。”庄梦瑶兴奋之余,言语间便没那ว么在意,这种有可能得罪人的话,若是往常她是绝不会说的。
“当然是先离开这宁武城。”
庄梦瑶低头想了想,冲着那美妇人一笑道:“好吧,有姐姐相陪,我还有什么เ可怕的呢?”
王墨儒点点头,“我晓得,你们快去吧。”
三人说着话下了楼,这接连发生的命案无疑ທ让汉安楼笼罩在一片无形的阴影下。也不知是时间尚早ຉ还是大家心有忌惮,四楼中ณ看热闹的人已๐远没有那天的多,只有零星的几人。他们站在四楼的走廊上,面上已๐没有了旁观的事不关己,更多的是对于死亡的惊惧,对于自身安危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