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宁灰心丧气，掀开被子坐起来：“姓方的，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这个姓方的怕不是不行吧。
方逸坤叹息着，抬手顺着他柔软的发丝，一下一下安静地抚摸。
方逸坤感觉到覆在他身上的人因为ฦ这句话而微微震动，正要继续开口，病房的门把手忽然被人扭动了一下。
冯宁的脑แ子变得很乱，他努力遏制ๆ住心神不宁的思绪，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但越是刻๑意，那ว些纷繁的猜想就越是停不住地往外涌。
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冯宁的意识有了片刻๑恍惚。那ว些埋藏在心间，不曾说出口的回答，被初ม春的暖风挟裹着，逐渐拉向了远方แ。
——我们结婚吧。
他想象着那ว人是如何开始策划ฐ这一切，又是怀着多么เ期待的心思盼着这一天，觉得四肢百骸都浸入了彻骨的冰冷。
方逸坤退后一步，再看向方文睿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只希望二哥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的东西我不会去碰，但是如果有人要碰我的东西，我就只能ม让他也体会一下同样的感觉了。”
“我本就没什么可失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他的声音冷静到เ没有一丝温度，周遭的气压都瞬间冷了下来。
陈梦琪年轻漂亮，一双眼睛含着泪像是会说话，看得赵昕心都化了，连忙开口哄道：“行吧，我有罪，我罪该万死。你哪里不痛快，就一口气说出来，我听着，行了吧？”
冯宁笑着挥手：“慢走。”
他虽然对这个ฐ所谓的“父亲”没有多深的感情，但能ม看出方世诚因为早ຉ年犯的错对他感到亏欠，其实待这个最小的儿子不薄。无论继母如何处心积虑的离间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他仍把方逸坤当做方家的一员。公司的事他本早就交给了大哥二哥，自己้不再c-ๅh-a手，但还是强硬的把方แ逸坤安排进了公司，让他也能参与到方氏的家族事务中去。
冯宁见他坚持要走，也没强留，从衣柜里摸出一件套头衫穿上，推开门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声音冷得像门口的穿堂风：“慢走不送。”
“你！”郑广宏气得站不住脚๐，抬手一个ฐ巴掌就要落下。冯宁躲闪不及，冯璐却突然挡在他身前，瞬时间就被挥倒在地。
“咚——”
只听一声闷响，冯璐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地面，洁白的瓷砖上缓缓ji-ๅan开一片猩红的血迹。
眼前顿时暗了下来，目之ใ所及都蒙上了一层绛红色的幕帘。
这一切发生得太措手不及，冯宁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冯璐就已๐经闭上双眼，倒在了面前的血泊里。
“妈！”冯宁疯了一样的跪在地上，把母亲抱在怀里。
他愤恨，他不甘，他所有的情绪都如同山呼海ร啸一般喷发，只想着能把受过的屈辱在郑广宏身上讨回来。他太狂妄，太自大，以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报复他，却唯独没想到会波及到เ自己的母亲。
他一手捂着不断ษ流血的伤口，一手颤抖着拨120่，手上的血迹越擦越多，滑得手机都要拿不住了。他哽咽着粗喘，努力稳住气息，讲完了这个电å话。
目睹全程，郑广宏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这、这不能算是我干的，是她自己突然跑出来才会……”
“滚。”冯宁打断他的话。
郑广宏还想争取：“听我说，我认识几个好医生，我可以给你们……”
冯宁强忍着挥拳的冲动，目眦欲裂，低声吼道：“我说最后一次，滚。”
郑广宏被他这幅随时可能杀人的暴戾模样吓到，急忙后退几步，连鞋都顾不上穿好，连滚带爬的跑了。
而冯宁此时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母亲，听到不远处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声响，觉得自己刚ธ刚捂热了一些关于爱情的勇气，随着这阵阵轰鸣，正在原地崩塌。
看吧，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就是你的下场。冯宁绝望地想。
方逸坤估算着时间，还有最后一个小时，冯宁就该给他最后答复了。他在客厅里坐立难安，举着手机四处走动，生怕一个ฐ不注意会错过了他的电话。
最终在最后的五分钟里，接到เ了他的来电。
“喂？”
“喂？是我。”不知道为什么เ，冯宁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在微微地发抖。
方逸坤直觉他那边好像有事发生，疑ທ问道：“你声音怎么了，哭过？”
那边的人清了清嗓子，换上了轻松的语气：“没有，可能是外边风太大，吹得人有点咳嗽ณ。”他徐徐的说，“来跟你说正事的，别老打岔。”
方逸坤莫名有点紧ู张：“嗯，你说。”
“我有最后一个ฐ问题想跟你再确认一下，行吗？”
“嗯。”
“我要是跟了你，我妈该怎么เ办？”
方แ逸坤还以为他会提出多么เ困难的问题，他说的这件事，他一早ຉ就考虑好了：“你要是想和你妈住得近些，我就在小区里再找一套房，你们可以随时见面。”
冯宁沉吟一会儿，又说：“我妈她……现在身体不太好，要是没有人随时照顾她的话，恐怕不行。”
方逸坤想问病情难道恶化了吗，但又想别人的家事他不好过问，又提出一个方แ案：“那这样，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私人疗养院，那里有专业的医生和看护，可以二十四小时照ั顾她。送到那ว里你可以放心了。”
他听到冯宁发出一声轻微的呼气声，接着说：“你能保证，到了那里，郑广宏绝对不会再找到她吗？”
“如果你有这个要求，当然可以。”
冯宁终于彻底松了口气，颤抖的声线稳定下来：“好，我答应你。”
方แ逸坤忍不住又向他再次确定：“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
愿意从此收起羽翼，被你豢养、被你收服、被你的游戏规则ท左右，同时也不再奢望未来、奢望永远、奢望能ม光明正大的走在你身边。
冯宁看着身边病床上，刚ธ刚抢救过来的母亲，透亮的眸子里覆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像他这样的人，打从出生的那ว一刻起，就注定烙上身不由己的印记。如果想要未来的日子好过一些，他必须藏起他的棱角、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只求在方逸坤的庇护下，他和母亲能避开来自郑广宏的危险。
至于爱情，他不去想，也不敢再想了。
第12章
冯宁第二天就去给母亲办了转院手续，夜长梦多，他一刻也不想耽搁。
混沌的思绪搅得他无法集中注意，在家里翻箱倒柜的，行李零零乱ກ乱ກ散了一地。
冯璐看他行色匆忙，有些慌张：“宁宁，你这是要去哪？”
冯宁手上的动作没停，抽空回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没来得及告诉你。朋友给我找了个ฐ工作，离家有点远，得去住单位安排的集体宿舍，我们得暂时搬家了。”
冯璐疑问道：“我们都要搬家？”
“是啊。”冯宁把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你现在身子这么虚，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别担心，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很专业的疗养院，那里面什么都有，你就在那好好的住一阵子，把身体养好。”
冯璐还是觉得他的举止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到เ底有什么问题，张了张嘴想问，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看了一眼冯宁，忙碌的他面色苍白，脸颊消瘦，不见一丁点血色。
这么多年，冯宁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支撑起了这个家。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靠着一腔孤勇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当妈的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她亏欠了冯宁太多，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足以偿还。唯独能做的，也就是无条件的支持他的决定。
方แ逸坤派来的车就停在院内，冯宁一个人扛着硕大的箱子下楼，走几步停几步，好不容易把为母亲收拾好的行李搬上了车。
“妈，你到了那边就给我打个电å话。”冯宁趴在窗边和母亲交待着，“哪里不舒服记得跟医生讲，千万别硬撑。晚上记得早ຉ点睡，我不在身边，会有看护随时照看你，人家比我专业，你就安心待着，多听医生的话。”
他想了想又补充：“屋子里面有暖气，但是也别ี贪凉。我给你把厚衣服都带上了，一定要记得穿。夏天的衣服也整理好了，在柜子里放了一阵子，你要穿的时候记得先拿出来晒晒。”
冯璐摆摆手，拦住他没完的话头：“好了，外边这么冷，别ี老站着了。又不是再见不着了，有什么เ话不能以后再说呀。”
冯宁恍惚一瞬，扯起笑脸：“是啊，我都忙糊涂了。”
虽然他人生中大半的悲剧因素都归结于眼前这个ฐ羸弱的女人，但是真的要和她分开，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大概是冯璐奋不顾ุ身的挡在他身前那ว一瞬，让他想明白了，这个悲剧里，他们两ä人又何尝不都是受害者呢。
计较起来，还是爱比恨多吧。
冯璐摸了摸他的头发，和他道别：“宁宁，妈妈不在了，你也自己保重。遇见喜欢的人，就要努力争取，千万不要错过。你这个ฐ孩子，太好强，总喜欢把事藏在心里，把笑容挂在脸上。妈妈不希望你活得这么累，希望有个ฐ人能好好照ั顾你。我们宁宁这么เ好，值得最好的宠爱。”
冯璐难得清醒，这是她第一次条理清晰地跟他说这么เ多话。冯宁听在心里，觉得鼻子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