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的召集诸将（刚封没过几天）说出奉命罢军的消息，杨统领反应最为热烈，夸赞长乐王的机智勇敢，恭喜大燕总算结束祸乱，他丝毫没察觉到另外几双代表着“莫名其妙”的眼睛，一把抓住过于疲倦的慕容奇的手，“太好了，我这就把这个消息通知你叔爷爷，也许长乐王已经通知了。”他眉飞色舞，替慕容奇打算，“赶快解散幕军，让他们回去，跟家人团聚……”等他说完还真是累，大家都知道杨统领和慕容奇的关系，谨慎的闭上嘴巴，等待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退出去“我这就去准备行装ณ”。两个慕容奇新任的统领ๆ，分别是一向能带给我们惊喜的丁零人严å生，跟读者有旧交情的乌桓人王龙，恳请要与将军密谈。
“哎！”慕容奇也没办法，“兰汗已经死了，外边的兰和、兰杨都被李旱、张真他们杀了。留着幕军也没什么用，还是散了吧。”毕竟是孩子，想法就是简单，需要王龙要做些启蒙，最好是一语点破梦中人，“长乐王凭什么命令您，您的尊贵跟他一样，都是大燕国的亲王，况且我们是以太原王的名义แ从民众中募集的军队，民众自愿投靠您，愿意为ฦ您效力，可不是为了什么长乐王。”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赵王累极了，只想赶紧躺下。乙山快哭出来了，“王爷，这事不能等，要出大乱子。”尚书慕容皓被告想借进宫的机会意图行刺，就等皇上回来。告密的是慕容皓的妻兄苏泥，他举报慕容皓要杀掉皇上立赵王为帝。
“你疯了，”赵王斥ม责他，“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些。”他正面临又一次危境重生的考验。“慕容皓现在在哪儿？”
大队人马走了，永和一个人回到寺院，五哥是对的，没有人愿意葬在中山，大家把龙城和邺๐城看得更重要，尽管五哥生前不肯承认，还是把燕国的强盛定义在邺城时代，但他死都不会向二哥低头，所以他选择龙城，落叶归根。灵柩只在中山摆放两个ฐ月，
长时间的雨淅淅沥沥，使永和想起的竟是长安，他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儿的街道，马市和酒肆，那儿也在下雨，许多棵高大的老树挂着温和的泪。那儿有没有遭受战火?为ฦ什么天空还是那么安详？他睁开眼睛，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五哥一生戎马，自然是不会留意这样平常的东西，他还是在利ำ用哥哥想自己的事。
“我送这个了，你送什么？”
皇上在建兴三年立后，段氏元妃，恰好是范阳王妃之姐，两姐妹嫁两兄弟，一时成为ฦ美谈，这种巧事也只有在很久之前的燕国才常生。内黄人张定善相，曾经相过这两姐妹，说她们是异常富贵之ใ命，段家的兴起还要靠她们。自此段家的儿子受了冷落，妹妹二十岁了都不嫁。皇上称燕王时，娶段元妃，有殊宠。
权翼不这么认为，“贼势不可助长，慕容垂在关东为乱，现今我们的确无暇顾ุ及。但慕容暐及其宗族都在京师附近聚集，是社ุ稷的大忧患，应该派强将讨伐。”
伐军还没到，鲜ຒ卑人又出变故，这回让苻坚更伤心，造反的是他一贯喜爱的平阳太守慕容冲，他招募到两万乌合之众进攻蒲坂。苻坚没有办法，抽出窦冲去讨伐他。
说办就办，国主花了几天在封地与诸侯的对号问题上思虑，终于出台最新的配户表。分四帅子弟三千户配长乐公苻丕，镇守邺城；分幽州置平州ะ，以石越为ฦ平州刺史、领ๆ护鲜卑中郎将，镇守龙城；大鸿胪韩胤领护赤沙中郎将，把乌ไ桓府迁到代郡ຉ平城；中书令韩谠为ฦ安远将军、幽州刺史，镇守蓟城；毛兴为ฦ镇西将军、河州刺史，镇守枹罕；王腾为鹰扬将军、并州刺史、领护匈奴中郎将，镇守晋阳；河并二州各配支户三千；苻晖为ฦ镇东大将军、豫州牧、镇守洛阳；苻叡为安东将军、雍州刺๐史、镇守蒲阪。
很多后人把此举看作是大秦极衰败的原因，以后看破红尘做和尚的赵整顶着道整的法号作预言神人。单就把分封诸侯这件事拿出来评论，它是不是一个统治的好方法呢？如果没有以后的鲜卑、羌人的谋反，秦国在淝水兵败后，后方基本上还算是稳定的。而且，因为国主苻坚的这个举措，给以后的慕容垂等人复国制造了相当的难度，所以怎么เ能轻易的说他错了呢？如果臣下真的认为ฦ不对，为什么เ还在朝堂上称赞这种做法，难道真的是因为国主宠信鲜ຒ卑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才使得国破家亡的吗？以上众多的疑问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差ๆ不多公认大秦帝国的衰亡的原因就是因为容纳的各部各族都不是诚心归顺，都在找机会复国，以这个根本作为ฦ假设是不成立的。
他放下手中的大本，搁到เ一边，它们就像永远没完，今天一堆，明天一堆。他小心的瞄了一眼探子，师爷正收着什么东西。这时市南的大钟敲响了，市东的也随之ใ而起，坐在这儿经常能听到เ三个市的钟声，知道是下市了。他没有动，等着师爷千篇一律的说那句话，“大人，休息了。”
街上暖洋洋的，已经五月底，街上人不少，大多是刚下市的人，小饭馆开始营业，大菜馆还不到热闹时候，伙计热火朝天的穿梭要上菜的牌子，全都开着窗。道明坐上车，车开始动了，因为是牛，走得极缓慢，他已经习惯了，闭目养神，配合着车辙的韵律，颠来倒去。“太累了。”心里却想着。街人的欢呼声和几个ฐ唧唧喳喳的妇人的嬉笑声把他惊醒了，不太明白有什么เ事值得这么高兴，以前在龙城、邺๐城，一过钟点，全部ຖ赶着回家，城里的灯熄得早。长安城里，太阳都快落了，人还这么热闹。他闭上眼睛，这会儿竟沉睡起来。刚ธ一闭眼，车子就停下，老仆低低的叫了一声，“大人，到了。”
大量的沉默。
将军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这会儿缩于一角，那侧的灯光不是很亮，很可能就是第四者的隐身之处。夫人拉着裁缝说起话来，完全不顾两个沉默的男子。“在长安的时候都说姚姑娘手艺好，一听说你们来到邺城就让人去找，找到你们的时候已经迟了一天，看来姚姑娘在邺๐城的生意也很好。”
申绍摇摇头，无比叹息，“我们燕国的人口是秦晋两ä国的总和，武器精良，战马强劲，无人能比，却屡战屡败，全都是因为地方官吏征调赋税不公平，侵吞无休止，出征和留แ下的全部窘迫，没有人肯舍身战斗。”“后宫的嫔妃有四千多人，”他比划着，“还不包括僮仆、侍者、奴隶、差役。一天的费用就要耗去万金，官吏富民顺ิ着这种风气竞相奢侈浪费，”他已经出离愤怒，每次停顿好像比出声的语言还有力，还悲切，还愤怒。
两ä人决定由申绍上疏，起草一份百人签名的万言书。“燕国的存亡在此一举。”申绍这么肯定自己的功业。不知道他的上疏了无音信后，他愿不愿意收回这句话。
老大人听着他的话，觉得低估了此人的奸诈，同时又认为秦使此来不简单，早就打听好了自己的底细，绝对不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清白之身也会被他玷污。
“啪！”老大人拍案而起，怒道：“老臣跟境外的亲戚没有交涉，你说这种话，难道你是奸佞之人，莫非是借此来冒充？”
“烤好了，父亲。四王子请吃。”玄恭不忙着吃，先声明，“哥哥，别在叫我王子了。”永昌不好意思的笑笑，大伯却问，“留下了吗？”永昌回答，“留แ下了，都是她——”他突然停住，一会儿又接着说，“都是大哥嘴馋。他最喜欢吃乳鸽。”大伯亲自拿起一只递给他，又说了些别ี的话，永昌也一旁陪吃。吃完了，天色也不早了，玄恭望望窗外，已经感受不到亮光，大伯吩咐，“永昌，去拿纸笔来，我给你兄弟画ฑ画那儿的地形。”大伯煞有介事的在纸上圈圈点点，以前在那生的战斗，几处团伙的位置，他们的领，他还记得清楚。
永昌送他出门，大伯没穿靴子，本来执意要送的，被玄恭劝阻，所以让他的儿子代劳。永昌亲自给他牵出马，告别前对他说，“这匹马不好，以后我送你一匹。”他热情与玄恭握手，看他上马，才转身回去。
神了，高抚点头哈腰请高人相助，滑台的燕王向高人求策。郎公点化的顾主无数，还没有一个比这个客户更尊贵的，所以特别ี重视，需要先了解一些主顾ุ的情况。“僧人栖山而居也听说过不少殿下的事迹，前不久听闻殿下亲征，击败斩杀了苻广。”他有礼的微微俯下上身再次起来，苏抚被他身上泄露的仙药气沾染，鼻子一酸，嘴巴苦。他答是，那殿下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出了一件要紧的事。”
“呕？”高人示意他说下去。
“殿下在征讨苻广时城内就生了兵变，叛臣李辩杀了留แ守的鲁阳王放魏军入城。等我们赶回去——”这时高人心急问“攻城了吗？”
“没有。”
高人松口气，“这就对了，”
“可是，当时军士们的家属都在城内，将士们都一致想要攻城的，您为什么เ要反对呢？”
高人笑笑，“兵家的事山人不懂，不过殿下的福位并不在滑台，夺城也没有效用，还会因天人不和再次失去。”
原来是这样，苏抚心想多亏韩范大人劝服了燕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是要问对策？”
“正是。”
山人一样摇手，苏抚不甚明了他的意思是说不知道还是不可说呢。山风吹进来，苏抚身上冷，脑门热，坐的不太直的上身向里缩缩，压在温暖的双小腿上。高人思忖片刻๑，“不好办，人情居于上，还是应该先救人。”
“人已经救了。”苏抚保证。
“救了，怎么救的？”
城中的右卫将军斩了李辩率领将士部ຖ曲两万余人冲出城门，“殿下想问问现在该怎么办？”
室内不知什么时候燃起木香，熏得苏抚昏昏欲睡，高人的身形变得更为虚无飘渺，恍如仙人下凡。“殿下对前途疑惑，山人却不能泄露天机，不防把众位大人的意见铺陈，山人略微评断，聊表寸心。”
苏抚从半睡半醒中回神，点重头，“意见？有不少呢。”
北地王慕容钟、慕舆护、封逞、韩悼大人认为还是应该夺回滑台，这个以高人刚才的意思，应该是不好。还有一种看法，是黄门侍郎张华大人提出来的，他认为不如改攻彭城，彭城是原来楚国的国都，也算是一座名城。
“还有吗？”高人仿佛对两种做法都不赞同。
还有想的更远的，有建议攻下齐地的是潘聪大人。苏抚认为太远的地方不切实际，所以不以为意。
“有什么เ理由吗？”高人谦虚的问。
潘大人认为滑台四通八达，北通魏，西接秦，受两ä国压制ๆ，不是长久之计；彭城地平无险，又是水路交通，与我们马背出来不善水战的燕国人不和，况且它是晋国的旧ງ镇，那里的民众不见得会欢迎我们；三齐之地地方二千里，户余十万，又有险可据，是能ม成立一番霸业的地方แ。“不过，”苏抚抽回热情“晋国早就占据那里，夺回不易。”
高人点评，这三种建议中潘聪大人略胜一筹。原因就是，高人曾夜观天象，有长星起于奎娄宫，扫虚危宫，虚危所在的方位即是齐之分野，星象上是除旧布新之ใ像，燕王能ม到那里去必能有所成就。苏抚大为ฦ惊奇，但他还是相信高人，认为是天赐给燕王三齐之地，进一步问“该如何进攻？”
高人不太高兴，“山野草夫不敢妄语，”但是看在尊贵的燕王面子上还是补充说，“宜先定旧鲁，巡抚琅琊，待秋风戒节，北转临齐。”
先苏抚默念了两ä遍，感觉完全记住了，此行的任务终于完成。还遇到一位真正的卜者高手，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不知道是不是预观古今呢？他突然想试试，回头望望，两个ฐ跟班还站在门外，小声交谈着什么，应该不会听到。就动动右肩，离高人近些，压低点嗓门，“请问，啊，啊”他感觉声音有点怪，又调整一下“请问燕国的劫数将会在哪一年呢？”
“这，”高人需要算算，取出放置一侧的常用工具，依照《易经》的八卦阵样，拂袖扫案，立时苏抚面前呈现出完全不懂ฦ的阴阳位置性状，高人依照先天图和后天图计算卦值曰：“燕衰庚戌。”
苏抚等了很久，见高人还真算出来了，忙又问“那还有多少年呢？”高人没动，直接告诉他“年则一世，世则及子。”
苏抚的脸上烧，悲叹地叹“怎么这么短！”
高人然若接，“卦象是这么说的，不关乎人意。”
苏抚谢过郎公，留แ下礼物，满怀心事的回去报告燕王，“仙人指点应取青州，”又把默记于心的作战方案背出来。（当然他保留แ了最后一部分）燕王很高兴，困扰十余日的问题得到解决，三月，拔营南进。
三、万户归一
车子颠簸的厉害，慕姚坐在大伯腿上，长长的路途跌散了她的骨架，也闷坏了一颗幼小轻快的心灵。没有太阳，时间不能计算，等马车一停，她触到เ地面，就虚弱的倒到地上。她惊奇的现地面自己้还在奔跑，伴有“轰——隆——”的声音。大伯扶起她，温柔的问，“还能走吗？”她点点头。
车子又动了，转身回去。慕姚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后影，魂不守舍的问，“马儿们要去哪儿？”
大伯，“回家。”
“那我们呢？”
“我们去找你爹爹、娘亲。”
“好。”她适应了地面，高兴的拽大伯的手，大伯很久没提爹爹、娘亲，她还以为他忘记了呢。
一路上没生凶险，也没有杀人越命的阴谋，永昌很安慰，长乐王还算守信，护送的车队走了，他才敢松气。永和的做法无异于自我流放，但永昌服从惯了，如果他自己都不在意生命，别人怎么帮忙？何况永昌还是个名义上已死去的人，经验告诉他少惹麻烦最好。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高，前跨到เ很远，投到荒芜土地上的是三个暗色影子：一个ฐ孩子，一个ฐ已死，还有一个没有存在过，奇怪的组合！
扔下他们的地方是魏燕的军事交界，他们只知道是在幽州，后来根据一些标志判断ษ出大概是在渔阳郡，魏国的铁骑已๐经延伸到这里，现在慕容盛据守的地域比原本燕国慕容皝时还要狭小。这里不久ื之ใ前还有战事，增高的野草没有完全隐没曾残酷交战的痕迹。半支乌黑的靴，掉落的枪头，来不及掩埋的白骨被野狗豺狼叼到เ各处，还有僵硬的车辙诉说着当时的人多势重和满地血腥。
小慕姚学习走远路，大伯伯的头像雪一样白，眉头皱的像锁，他一定很累็，不能ม让他总背着。为了去更远的地方，为了能看见爹爹、娘亲、哥哥，她勤快的迈动小脚，走在他们前面。夜好凉，小慕姚很懂事，她不会让大伯伯着凉，搂着他的脖子，就可以共同分担一件外衣。可是大伯为什么还不睡呢？这么เ黑都能看到他明亮闪动的眼睛。他是在数星星吗？慕姚也喜欢星星，只是看到他们就容易想家。家里还有大伯伯送她的小羊，它一个在家，一定很害怕，要是当时带上它就好了，“哈——”她打个哈欠，闭上沉重的眼睑。
一天、一夜，又一天、又一夜，慕容语好像陷入了死地。他不知道应该怎么เ办，应该以何种的心情来理解生的事，又从哪里获取智慧和力量来导引三个ฐ被抛弃的人找到生路。他素来思路缓慢，循规蹈矩，遵循逻辑，在无先例可循的情况下无计可施。龙城是永远回不去，滑台也只是说说，随时都可能碰到魏军，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走了两天都没看见人影。身上的余粮维持不了多久，永昌坚持只吃一顿，留给慕姚。他失去了一贯处理事情时的游刃有余，因为他失去了长期存在的环境。大燕国，是不是又要在风雨飘摇中ณ陨灭，还是要在痛苦中经历一次新า的复兴？他不知道。他仿佛又恢复到当年从邺城逃出时的样子，没有目标，没有信心，只是当年是坚强的母亲把他拖出困境，现在呢？他是这三人中最像样的，他却觉得出奇的软弱。他还不明白一些关于勇敢的道理，那ว些正是浩瀚星空代表的未知命运想要传授给他的。
“大伯，那儿！”小指头眼尖的现了新情况，很远的地方出现了黑点，也许是跟他们一样流浪四处的狗。但不是一个，是很多，星星点点。啊，那是人！在寂静许久后眼前出现了隶属同类的人群，两ä个ฐ大人惊喜的对望。
逃兵、懒汉、老人、妇人、孩子，个ฐ个灰头土脸，目无表情，身上挂着满满的浆土。大多没有行李，没有帽子，穿的是草鞋，有几个ฐ女人脑แ袋上还裹着暗气沉沉的脏布，几个孩子脚๐上还拖着木纳、僵硬的鞋。他们的衣服零落，分不清内衣、外衣；他们的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他们的步履沉重，没有目标；只知道向前、向前、向前；迈步、迈步、迈步，前方是东、南、西、北，那里有什么，为什么เ这般下足，辗转荒路，最终又将落脚何处？无止境的游离拖垮了他们的身体，却满足了他们仇恨的精神，活着的特征就是有感觉，总要做些什么เ吧。
这是一帮没有共同特点的人，很难用地域，或是性别、种族、国家、年龄、职业等来定义他们，除了都是人外，这是流民。流民的历史比燕国还要长久，自从有两个或两个以上部落、国家以来，就有流民。到เ这时候，历经春秋战国，秦汉，魏晋流民最多，天下有一半是流民，他们没有可以驻足的家园，因此得名，
连野狗都不如，它们能扒开最肮脏的地方觅食。很多流民是撑死的，他们填进去不消化的土。黑色、黑色、黑色，到处就是，黑色生硬专横的吞没他们，把他们由生变死，由少变老，先是身上的衣物，无神的面庞，伸出的爪子，隐藏起来的心，慢慢的渗透，溶解，最后合为一体，分解不开，耗尽最后一点活气，流民才结束没有目标的搜寻和永远等待不到เ期望的生命职责。
他们也许互不认识，但也不急于去作朋友，需要认识吗？这就好比脚下没有路，需要有路吗？皮包骨的身体分不出美与丑，不熟悉就无所谓好与坏。他们在一起却不团结，无人监管也都默不做声，只是一步步踩，踩，踩。
永和他们赶上队伍得到的就是这种感受，尽管凄凉无助，还是选择跟着他们。原始人，第一个部落就是由于这种意义才生成，为ฦ了和大自然抗争，为了标明和其他的物体的不同，他们愿意呆在一起，即使内部有小规模的互相残杀，但大多数还是从心底里愿意互相依靠，互相帮助。白天前进时他们不说话，到了晚上，面对人人相同遭受的肆虐寒风，才看出他们真正是属于同类。
日落而息，太阳下山，这队人就停下休息，拣背风的山坳，随地一坐，极少有人清底下的土。歇息的地方当尽量挨近水源，人、兽到知道。互不认识的人随地躺下，伸展没有感觉的驱体，顺ิ手采几把草叶咀嚼。显眼的一个女人，展开大半方不规程的破布（那是一面军旗，上面还有残缺不全、分辨不清将领ๆ的姓氏），取出里面的瓦罐。不是粮食，尽管没有希望，几个人还是沉默的详细观看了整个过程。
三个人也找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慕姚贴着大伯伯，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小脸苍白无色。“饿吗？”大伯问她，她点点头。永和看一眼永昌，他正在胸ถ膛里摸索，能辨出拳头的形状，永和点头。只有极少的一点，是专为慕姚准备的。小慕姚â大口的往里塞专属自己的祭品。两个大人用身体盖住其他人的眼线。“慢点，慢点。”大伯伯低声说。